馬拉松式請願 多國領事親自接信 向德國講聲dank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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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民發起靜默遊行及馬拉松式請願,到將會出席日本大阪G20峰會的19國駐港總領事館遞交請願信。主辦單位指請願行動有約1500人參加,他們大都穿著黑衣、戴著象徵抗爭的口罩,靜靜地走到領事館,希望各國領袖能在G20峰會上,就香港議題向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施壓,確保香港的法治和一國兩制不受損。16國領事館有派員接信,部分更派出總領事或副總領事級別,與請願人士閒談有講有笑,只有印度、俄羅斯、印尼未有派代表接信。

今早9時,大批請願者先在中環遮打花園集合,公民黨議員譚文豪、新民主同盟議員范國威、青年新政梁頌恆等亦有到場。有人準備了一批印著「Liberate Hong Kong(解放香港)」的白色T恤派發。不少人高舉自製橫額和標語,希望外國能協助「保衛香港主權」、支持香港人,亦有人帶來之前反送中遊行時使用的標語。 

市民高舉「保衛香港主權」的標語。區倩怡攝
市民高舉「保衛香港主權」的標語。區倩怡攝

早上約9時半,隊伍從遮打花園出發,先前往美國、歐盟及英國駐港總領事館,之後再按計劃分成三批人,前往銅鑼灣、灣仔、中環、金鐘的16間領事館請願。其中一名發起人、屬本土派去年曾參選新界東立法會補選但被DQ的劉頴匡說,今次行動的所有路線都已取得不反對通知書,警方派出兩名便衣警員沿途協調。 

與以往慣常的遊行模式不同,今次上街者默默地走着,並沒有叫口號。由於人數眾多,即使分成幾批過馬路,都難免有阻塞的情況。有請願人士向司機道歉,部分司機向窗外擺手表示理解,並沒有響咹要求讓路。

約10時,隊頭經過金鐘政府合署時,約20名警察在場戒備。由於遊行人士逐漸增多,站滿花園道兩邊行人路,隊頭到達美國領事館時,隊尾仍在金鐘政府合署。有幾名較年長的市民一直堅持走在隊頭,高叫:「Free Hong Kong!Help Hong Kong!」,但沒有太多人和應。劉頴匡等站在隊頭的,呼籲其他人走到領事館閘前:「行前啲啦,唔好俾人覺得我哋唔夠人!」負責遞信的代表在領事到達前,以英語讀出請願信,之後美國駐港澳領事Harvey Sernovitz出來接信,與遞信者短暫交談。

美國駐港澳領事Harvey Sernovitz(藍衣)接收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美國駐港澳領事Harvey Sernovitz(藍衣)接收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
隊伍之後走到只有一條馬路之隔的歐盟駐港澳辦事處,由於該大樓的門口較窄,大批請願者站在大門外的樓梯上等候。之後,歐盟駐港領事Jolita Pons接請願信,她沒有與遞請願信的代表交談。 

歐盟駐港領事Jolita Pons接收請願信後,快速離開。區倩怡攝
歐盟駐港領事Jolita Pons接收請願信後,快速離開。區倩怡攝

天氣悶熱,不時落毛毛雨。隊伍要從歐盟領事處走到位於金鐘法院道的英國駐港總領事館,需要先行上香港公園的長樓梯,穿過公園,不少人拿出水和零食補充體力。有人形容馬拉松式請願非常神奇:「係一個奇觀囉,全世界都知香港人行晒咁多個領事館喎。」

香港公園的長樓梯人頭湧湧,請願人士邊行邊高舉標語。區倩怡攝
香港公園的長樓梯人頭湧湧,請願人士邊行邊高舉標語。區倩怡攝

隊頭在10時半左右到達英國駐港總領事館,一架物資車亦同時到達,搬出幾箱水、餅乾和紙巾,供請願者取用。由於參與人數眾多,站滿了領事館門前及對面的行人路。在等待領事接信時,人群沒有鼓譟,而是安靜地等候,有些人坐在石壆上稍事休息。短暫等待後,英國駐港副總領事彭雅慧出來,聆聽負責遞信的代表用大聲公讀出請願信,二人亦有短暫交談。 

英國駐港副總領事彭雅慧與請願人士稍作交談。區倩怡攝
英國駐港副總領事彭雅慧與請願人士稍作交談。區倩怡攝

之後,劉頴匡宣布有約1500人參與遊行,預計有人繼續加入,參與者歡呼鼓掌。劉頴匡表示,將分三條路線繼續請願:「每條路線大約500人,我哋兵分三路,唔想太遲阻人收工。」每條路線均有領頭人,他們舉著以A4紙和膠棍製成的旗桿,以手寫的數字為記認,各自帶領隊伍,分批出發到各領事館。

請願人士帶著大聲公及自制旗桿前往不同領事館。區倩怡攝
請願人士帶著大聲公及自制旗桿前往不同領事館。區倩怡攝

眾新聞記者跟隨路線二,前往灣仔中環廣場、銅鑼灣信和廣場,向南非、沙特阿拉伯、意大利、土耳其領事館交信。其中南非駐港總領事倪清閣表示,會將信件轉交給南非總統。

南非駐港總領事倪清閣表示,會將請願信交給總統。周滿鏗攝
南非駐港總領事倪清閣表示,會將請願信交給總統。周滿鏗攝

有青年沿途說「好攰」、「成個6月都出來集會」。有路人指責請願者「搞亂香港」、「光明正大點解要帶口罩」。部分青年忍不住說:「你唔返去大陸住?」、「黨照顧你啊。」

在灣仔中環廣場的旋轉門外,有兩位女生笑說:「好驚,唔敢行過去。」她們似乎想起金鐘中信大廈那道旋轉門、6.12當天的中信圍困事件。

金鐘香港公園體育館外,有位請願長者疑因身體不適坐下,幾位青年即上前慰問、為他撥扇。長者喝了幾口寶礦力,在額頭貼上退熱貼,再次起行。這個6月都是遊行集會和示威,香港人或許曾經心灰意冷、疲於奔命,卻未曾離開。

青年為不適長者撥扇。周滿鏗攝
青年為不適長者撥扇。周滿鏗攝

眾新聞另一記者跟隨路線較長的路線三,共前往10個領事館,第一站是位於中環交易廣場的加拿大駐港澳總領事館。由於路途較遠,不少市民邊走邊討論近日的各種行動,有年輕人談及如何讓家人理解自己的政治理念,以及為何要反對《逃犯條例》修訂,其中一名青年因家人的不理解而苦惱:「一陣搞到家變呀,佢哋定咗格幾十年㗎啦。」一名身穿黃色雨衣,紀念已故反送中示威者梁凌杰的市民,一直保持沉默,高舉要求撤銷6.12暴動定性的標語。期間,有貨車司機向遊行隊伍大叫:「加油」,獲熱烈歡呼。

穿黃衣請願者高舉要求撤銷6.12暴動定性的標語。區倩怡攝
穿黃衣請願者高舉要求撤銷6.12暴動定性的標語。區倩怡攝

隊伍穿越多條行人路及馬路才到達交易廣場,走到人煙較稠密的街道時,部分路過的市民斥責「搞搞震」、「阻住晒」,但請願者並沒有回應或反擊,只是靜靜地在鬧市中繼續行走。

遊行隊伍是一條長龍,需要分批過馬路。區倩怡攝
遊行隊伍是一條長龍,需要分批過馬路。區倩怡攝

隊伍約中午12時到達加拿大領事館,對外政策及外交事務領事康得瑞先接過一封請願信,但該信是交給韓國領事館的,另一代表馬上補呈正確的請願信,康德瑞與代表交談,代表提到加拿大有不少國民在香港生活,希望領事捍衛加拿大國民在香港的權益,並協助香港人在G20峰會表達意見。康得瑞點頭表示理解,隨即離去。活動發起人之後表示,會去信加拿大領事館職員,就遞錯信事件解釋及致歉。 

加拿大對外政策及外交事務領事康得瑞接收請願信,並與請願人士交談。區倩怡攝
加拿大對外政策及外交事務領事康得瑞接收請願信,並與請願人士交談。區倩怡攝

之後隊伍前往步行2分鐘便到達的日本駐港總領事館,並派出代表以日語讀出請願信,但他十分緊張,拿著電話和咪高峰的手不停顫抖,最後成功讀完,並將信件交到日本駐港總領事館廣報文化部代表阿部佳裕手上。阿部佳裕並未與遞信市民多作交談,快速離去。由於請願者需要停在有蓋天橋上等候,不少人指「有啲焗」、「好熱」,但仍堅持等待遞信完畢。

圖中左二是以日語讀出請願信的代表。區倩怡攝
圖中左二是以日語讀出請願信的代表。區倩怡攝

今次行動由網民自發,宣傳媒介是在反送中抗爭運動擔當重要角色的Telegram。一眾發起人在Telegram群組商討行動細節和寫請願信,再在網上找翻譯幫忙。劉頴匡說,發起人決定邀請翻譯請願信者到領事面前讀出信件:「我諗橫掂佢都譯咗啦,可能佢都願意出嚟讀埋。」 

負責準備今次行動以及讀出請願信的,大多都是政治素人,他們很多都是初次站到前線策劃及行動。與慣常帶領遊行的政治人物不同,今次走在隊頭的發起人,不時要拿出電話查看地圖,確認自己走在正確的路上。他們不太擅長控制人群,反而是參與者自動自覺分批過馬路。發起人每到一個領事館,就要急忙找出負責讀出和遞交請願信的代表,如果找不到,就會由發起人自己遞信,或者臨時拉伕,讓願意遞信者上前。負責讀信的市民亦流露緊張神態,手抖著以外語讀出內容,再小心翼翼地和領事握手,所有參與者都會為讀信的代表打氣。

到達阿根廷駐港總領事館後,劉頴匡再一次發現沒有人負責遞信,於是他嘗試找市民上前:「有冇人支持阿根廷呀?(意指足球比賽)」,最終還是由劉頴匡將請願信交給行政參贊瑪莉安娜。

阿根廷駐港行政參贊瑪莉安娜接過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阿根廷駐港行政參贊瑪莉安娜接過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
由於時間安排問題,隊伍早前分出一小分隊到法國駐港總領事館,大隊就繼續移動到位於金鐘統一中心的德國及印度駐港總領事館。下午1時許,市民站滿統一中心門外空地及天橋,劉頴匡繼續呼籲市民站上前:「我哋冇主辦㗎,支持嘅人就上嚟啦!」等待德國領事期間,一直使用的大聲公突然失靈,馬上有人拿出一個小型擴音器替換,而帶來大聲公的中年男子則拿出準備好的電池換電:「唔使擔心,我仲有大把電!」等待期間,劉頴匡表示,較短的路線1及2已完成。

請願者站滿統一中心外的空地及天橋。區倩怡攝
請願者站滿統一中心外的空地及天橋。區倩怡攝

德國駐港總領事館在Facebook專頁教香港人「每日一字」,劉頴匡說,他也想教大家「每日一字」:「等德國領事館接咗我哋嘅信,都可以同佢講聲多謝,大家一齊同佢講番聲danke(謝謝)!」之後,在德國留學的周同學,以德文讀出請願信,德國駐港副總領事David Schmidt接過請願信,市民為他歡呼,並一起講出「danke!」

德國駐港副總領事David Schmidt到場時獲市民歡呼。區倩怡攝
德國駐港副總領事David Schmidt到場時獲市民歡呼。區倩怡攝

周同學原本在澳洲交流,6.9和6.12過後,她看到遊行示威的片段,決定提早回港:「我個心好唔舒服,瞓得唔好,好想返嚟支持香港人……雖然我(對反送中)唔係非常樂觀,但我覺得我哋應該盡力行出嚟嘗試改變一啲嘢,我為香港人而驕傲。」她說,德國有不少媒體關注香港,因此決定準備德文標語,希望讓德國媒體看到。因為這張標語,她被邀請用德文讀信:「我行得出嚟遊行請願,就係想講我嘅訴求,對於我嚟講,喺唔喺鏡頭前面其實冇咩分別,都係代表香港人踏出呢一步。」

到達印度駐港總領事館時,有人提議讓舉著十字架者先收起十字架,該人士欣然接受意見,尊重印度的宗教背景。但領事館遲遲未有派人接信,於是劉頴匡與在場約500名市民商量去留:「印度代表唔係咁想收信,我哋等多一陣好唔好?你哋有人想講吓嘢就出嚟講啦。」他的提議獲其他人同意。沒有大台,所有人都能參與決議,亦能隨心走上前舉起代表自己的標語,拿起大聲公。 

最後,印度領事館沒有派人到金鐘統一中心地下接信,亦拒絕請願者派代表到領事館內遞信,他們只能將請願信放在領事館門外。另外,俄羅斯駐港總領事館亦沒有派員接信,由灣仔新鴻基中心商場管理人員代為轉交。位於銅鑼灣敬誠街的印尼駐港總領事館,事前透過電郵拒絕接收請願信,請願者只能將信放在領事館門外。

隊伍移動到位於金鐘遠東金融中心的韓國駐港總領事館,由代表以韓文讀出請願信,但領事館拒絕派人到地面接信。幾名代表到領事館門外,但領事拒絕出來公開接信,最後代表獲安排入領事館內交信。劉頴匡之後表示,與韓國領事交談約5分鐘,領事亦有接收請願信。有韓國記者質疑,其他國家的領事均有公開地接請願信,為何韓國領事拒絕,但職員未有回應。

韓國領事館職員表示,領事不能公開地接收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韓國領事館職員表示,領事不能公開地接收請願信。區倩怡攝

有到韓國領事館辦理簽證的人士,因為請願行動而受阻。其中為家人辦理簽證的梁小姐表示,不認為請願對她有影響:「成件事好有規矩,(等耐咗)都接受到,亦唔需要道歉,佢哋冇做錯到,錯嘅係政府。」

下午2時半,遞完最後一封請願信後,劉頴匡宣布行動完結,感謝一眾參與人士:「唔使遞信嘅人,你哋真係得個行字,但係你哋都跟住我哋行足好多個領事館,好多謝你哋。領事見到都話,未見過咁鬼多人嚟遞信。」他又感謝一眾發起人:「多謝你哋喺唔同嘅telegram群組入面寫信、翻譯、揾傳媒、聯絡領事館、打電話send email send通宵搞到返唔到工,我哋先可以有今日嘅行動。」

劉頴匡最後說:「未來,大家都可以係大台,我哋一齊撐住!」

協力:記者周滿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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